This is a imageThis is a image

                                             與老作家冰心合影  

 <夜巴黎的浪漫>原名<文學女人的情關> 2003/01九歌出版, 作者趙淑俠小姐.  這本書蒐集了22篇散文, 寫她旅居歐洲的生活觀感, <夜巴黎的浪漫> 乃其中同名文章.  先生是一位國際知名的震動力學專家, 有一對令她自豪的子女. 出身書香門第, 自幼沉迷於中外文學名著, 在巴黎受過美術設計的教育, 長期生活在崇尚文化的歐洲, 往來多為中外上流社會朋友.  文章中營造的語境, 氛圍, 以及人物, 都是最”貴族化”的.  文字樸實和語境高雅成為趙淑俠小姐的文學特色.

本書文章有近20年歷史, 曾在美國<世界日報周刊>, <台灣日報副刊> <新生副刊> <華副> <中副> <聯副>等發表, 不過好文章猶如香醇美酒, 韜光養晦, 真情至性永遠反映人生不變的真理, 打敗時間的藩籬.  喜歡作者淡泊從容的處世態度, 深入細微的思考模式和透明坦率的表達方式.  看不到矯情造作, 有的是溫馨雅緻, 像和一位靈犀相通的好友共賞人生風景, 分享感情世界, 是一本歷久彌新的好書, 真想介紹給好友欣賞,  以下摘自<一個西方文學的女人>.

朵妮絲是作者交往十年的朋友, 是位水彩畫畫家, 出過5本詩集, 值年54歲, 與身為銀行經理的丈夫感情不睦, 形同陌路, 正計畫搬離他. 這天作者來到她巴黎17區樓中樓住處拜訪, 她穿著白色牛仔褲, 五彩碎花緊身襯衫, 踏著高跟涼鞋, 腳趾甲抹得鮮紅, 薄施脂粉的臉上雖出現幾條皺紋, 卻充滿朝氣, 看上去不過37歲之譜. 

“孩子都大了, 我用不著再虛擲生命, 我的半生都被犧牲了!” 說話有些激動.  “下個月我就搬到蘇黎世跟妳做鄰居了.”  “真的搬出來? 妳先生同意了嗎?”  “我的事, 用不著他同意, 搬家前一天告訴他就好了.  律師會跟他打交道.  他得付我分居費, 兩個兒子在外讀書的生活費.  他沒給我們他的愛, 就得給我們他的錢.”  後來她開了畫展, 在展場我見到她高大的男友, 在歌劇院擔任第二男高音, 立刻心領神會, 朵妮絲是有了男友才分居的.

彼得是她五年內的第三個男友, 已交往兩年, 常一起度假.  當時聞之甚驚, 問:”有丈夫的人, 怎麼可以交男友呢?” 她笑道: “我和丈夫之間已沒有愛情, 我們的婚姻是個謊言.  為了這個謊言, 我忍耐了多年才在外面交男朋友, 還不夠嗎?  以往我太虧待自己了, 現在我要為自己活.  我與彼得間有愛情喔!”  可是畫展後不久, 就宣告分手了.  理由是彼得和離婚的前妻藕斷絲連, 令她失望.

忽然她時間又充裕起來, 出書, 演講, 畫畫, 打毛衣, 女強人本色顯露無遺.  不久和男出版家馬賽爾談起戀愛.  馬賽爾是法瑞區的瑞士人, 對法國的一切崇拜, 對德國有關的一應事物皆看不入眼, 頓頓飯喝法國香檳, 吃烤鱒魚, 三杯下肚妙語如珠.  雖近六十仍體格健碩風度帥氣, 一副大情人架勢, 把朵妮絲迷得雲裏霧裏, 開口閉口離不了他.  他不喜歡女人穿長褲, 她就買一堆裙子每天換著穿.  自己省吃儉用, 卻在高級禮品店花六百馬克買手刻的水晶擺飾送他.  對他一往情深, 死心蹋地, 一天作者問朵妮絲:”你們會結婚嗎?” 她搖搖頭, 斬釘截鐵的說:”不會, 我為什麼要從這個牢籠搬到那個牢籠去?  最多同居.”

作者本以為他倆同居是遲早的事, 不多久突然傳來兩人分手, 說痛苦地活不下去.  人瘦了一大圈, 滿臉憂戚, 頹喪至極, 淚眼婆娑, 說”馬賽爾移情別戀.”  傷心了一陣子, 又有驚人消息, 在巴黎認識一位紳士叫皮爾, 幼年住過德國, 會說一點德文, 是個大律師, 平日生活規律, 十分注重健康.  那天還開了豪華轎車接她們兩人到香榭麗舍大道的大餐館吃龍蝦和烤牛排.  皮爾說自己不慣熬夜, 十點半一定就寢.  所以十點一到, 立刻提議送客.  他離開後, 朵妮絲噗哧一聲笑出來, “多麼乏味的律師先生!  他請我出去玩總是早早的送我回家, 要不是妳在, 法郎蘇阿就來陪我去夜遊了!” 說著催我快去換便裝和跑路鞋, 好去逛大街.

原來法郎蘇阿是個三十多歲的小夥子, 南美與法蘭西混血, 180幾公分, 寬肩細腰的體魄, 褐色的皮膚和一雙濃睫毛大眼, 會唱歌跳舞會講笑話, 還會燒菜, 讓人跟他在一起回味無窮.  不過這位拉丁情人經常失業, 身上常一文不名.  朵妮絲說:”如果把皮爾那些好條件移到法郎蘇阿身上該多好!  自然不可能.  法郎蘇阿除了會玩, 腦袋空空, 我不可能離開高級社交圈, 在那種場合才能遇到作家, 藝術家, 銀行家, 和甚麼文人雅士之類的.  這圈子只能仰仗皮爾帶我去, 跟他在一起卻又叫人寂寞得如在荒野. 怎麼辦?  後來我仔細想通了, 我既不想跟他們談戀愛, 又不想跟他們結婚, 更不想分擔他們的憂慮, 只想讓自己熱鬧些, 充實些.  就各取所長, 把這兩個男生合而為一.”

“啊!  朵妮絲, 這是玩世不恭, 也太自私了!” “說得太嚴重了吧? 這叫各取所需, 大家都是寂寞人, 他們需要我, 我需要他們, 這麼一來日子很快過得去, 不是很好嗎? 何必那麼認真?  現代人都不喜歡牽牽掛掛的, 認真的感情使男人有壓力, 也許就要逃了.  鍾情多情癡情那一套已經不流行了, 還是實際聰明點, 自己輕鬆, 對方無負擔.  就算自私也要對自己好一點, 要多愛自己.  勸妳把你們中國式的犧牲精神擲到茅坑裡去.  人活著虧待自己就是不尊重生命, 犧牲不一定是道德.  只有說謊的人才說這可笑的字, 我認為我最有道德, 至少我過得很誠實!”

作者聽完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心裡思索著, 本來每個生命有他本身的價值, 為別人犧牲不算美德, 不過換一段時間就換個愛人, 還叫甚麼愛情?  真正的愛情是融在靈魂裡, 附著在生命成長的, 怎麼會隨起隨滅呢?  她告訴朵妮絲一句話:”問世間情是何物? 直叫人生死相許.” 這是我們中國人的愛情觀啊!  “我聽了就怕, 甚麼生啊, 死啊的, 我認為愛情是給人快樂和幸福的, 幹嘛搞得那麼悲劇?  妳認為世界上有人跟妳生死相許嗎?”

“親愛的, 我不能否定妳的人生觀, 但是妳處理感情的態度我不敢苟同, 甚至懷疑妳的快樂是真的嗎?  真正的快樂和幸福並不是那麼表面的東西, 不是嗎?”  朵妮絲回:”真正的快樂和幸福當然很難找, 所以要把標準降低些.  像我現在至少看起來不悲傷啊! “ 她吐字如吐珠般流利, 語氣中絕無不安或歉意, 眉宇間意氣風發, 心中似乎確有幸福感.  作者聽了半天, 堅持理論歸理論, 要把心練得那麼硬不是易事, 因為人是感情動物, 至少中國女人沒法做到那個程度.

朵妮絲嗤之以鼻”中國女人! 為什麼要畫地自限?  請相信我, 除了自己, 誰也不能給妳快樂.  更重要的, 快樂是屬於勇敢的人, 沒膽子的人, 只好永遠活在悲傷裡.”  她說的那麼輕鬆自在, 清脆的嗓音震盪在晴朗的夜空.  列車開動, 朵妮絲紅色的身影逐漸遠離, 望著她一臉燦爛的笑, 不禁懷疑:  這個很愛自己的勇敢聰明女子, 是真的找到快樂了嗎?  這是一個西方 “文學女人”的故事.

以上是東西方愛情觀迴異處, 想來都沒錯, 端視自己偏重物質或是性靈?  西方人率直地主張把握當下及時行樂, 中國人含蓄地追求生死不渝, 天長地久.   現在兩性或夫妻問題產生在 “不滿足”, 貧賤夫妻吵的是柴米油鹽, 發跡後吵的是個性不合, 相聚容易相處難, 心靈無法溝通, 沒有共識, 缺乏新鮮感云云.   以為無論中外, 感情中自私地只顧及自己立場, 缺乏真心付出與關愛, 勢必無法長久.  互相利用, 追求表面快樂的愛情, 到頭來換到的是更多的空虛.   處處留情, 虛情假意, 遊戲人間, 不過是空留遺恨.   唯有真情摯愛, 無怨無悔,  儘管可遇不可求, 卻彌足珍貴.

註:  (照片取自網路 Zhao Shu- Xia)

趙淑俠生於北京, 祖籍黑龍江, 1949年到台灣, 1959年赴巴黎, 擔任美術設計, 廣播電台編輯.  旅居歐洲30餘年, 後移民美國.  1970年開始專業寫作, 以 <我們的歌>一書成名, 尚有長短篇小說達30多部作品.  中長篇小說 <賽金花> <落第> 曾拍成電視連續劇. 並有德語作品出版, 打進外語文壇, 獲德語系國家文學界認同.  2004-2006年為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會長.  1991/03/16歐洲華文作家協會在她的奔走籌畫下於巴黎成立.  近年德語系國家中文系研究生, 頻頻以她的作品作為博士論文題目.

This is a image

歐洲華文作家協會1991/03/16在巴黎成立

前排中座穿黑衣者即是趙淑俠小姐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夜巴黎的浪漫 趙淑霞
    全站熱搜

    WW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